被喻为亚洲动力的中国,正在化身为能源饕餮。
  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主任马凯透露的一组数字可以为证:2003年,中国为全球贡献了4%的GDP,却消耗了全球石油消费量的7.4%、煤炭的31%、钢铁的21%……中国已经成为全球第二大能源消耗国。
  这是一组危险的数字,加之大江南北频现“电荒”、“油荒”与煤荒,逼使着狂飙突进中的少年中国不
得不侧目、转身,重新审视自我。聚集北京的两会代表,纷纷论及如何开源节流,以解中国的能源之困,更表明这一问题已迫在眉睫。
  毫无疑问,能源危机的最优解决,在于丰富能源的供应。面对国内石油、煤炭储量相当有限的现实,开源的思路来自两处:一是寻求替代能源,二是利用国外能源。核能开放成为前者的首选方向,但由于安全问题与技术因素,发达国家尚且对大面积兴建核电站持保留意见,中国要想让核能充当能源主力,显然还有众多谨慎的工作要做。
  争取俄罗斯石油直通中国大庆的“安大线”,则是中国希望利用国外资源的最主动出击,不过也因日本的竞争和俄罗斯基于自己国家利益的考量,而变数颇大,难寄厚望。“走出去”的战略自然还有另外的选择,如放眼盛产石油的中东,但对于传统影响力难及西亚的中国来讲,打开这个通道,更是需要时日与外交智慧。
  因此,“开源”虽是大方向,却远水难解近渴。切实掌握在自己手头的能源,方是“手里有粮,心里不慌”的保障。而对之如何珍惜眼前,合理利用,才更显得急迫。新一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提出了要“建设资源节约型社会”的目标——但实事求是地看,中国目前正处在经济列车高速飞驰的阶段,资源的利用规模绝不可被一刀斩断、往回跌落,所谓的节约,也就不能简单地被视为“省着点用”了。
  中国20多年来的经济发展,远远没有促进一个合理的经济-能源互动形态的形成。首先,狭隘的政绩观致使局部投资过热,进而引发重复建设,宝贵的能源因此被大把大把地无谓浪费。其次,生产效率低下更是大量吞噬资源,其中既有产业集中度不高,山寨工厂林立的因素,也有中国装备工业、精密工业相对滞后的影响。
  中国GDP总量与能源消耗总量形成如此巨大反差,更可以说明问题。这其中的关键,在于中国在全球产业分工中扮演的是制造业中心的角色。在中国庞大的外贸出口结构中,服装、电子产品、玩具等所占比重极大,上述产品的利润附加值偏低,对能源及其他生产资料的消耗却巨大,从客观上催生了中国资源消耗的黑洞效应,而随着跨国公司进一步对华转移生产基地,在一定时期内,黑洞效应仍会持续扩散。
  因此,“资源节约型社会”的节流之道,并不是一味地勒紧口袋便可以了的,根本上是要推动中国的产业结构升级,渐进式提升中国在新一轮全球产业分工中的定位;国内区域经济注重协调发展,包括广东在内的沿海地区,需要自觉推动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向中西部的转移,重点发展以高附加值、高新技术产业为主导的新型工业化;在时间的纬度上,尽快建构具有中国特色的“雁阵式”制造业格局,改变出口贸易结构,成为真正的亚洲新动力。
  这才是科学发展观的真意——不因节约能源而放慢经济进程,反倒要在能源节流的方向上促成经济脱胎换骨、更上一楼;通过既有能源的合理利用为开源赢取时间,最终实现能源危机的长时期消解。